十多年前的初夏,还是野战部队基层连队一名副连长的我,正为备战团政工授课比武而绞尽脑汁。冥思苦想间,我在连队图书室里翻出一本封面有些发黄的书,开始时只是囫囵吞枣地翻看,但比着葫芦画瓢制作的授课讲稿,竟获得一等奖,这促使我重新审视该书,并将作者艾思奇和书名《大众哲学》深深地印在了脑海中。
后来渐渐知道,说到马克思主义大众化,艾思奇是绕不开的标志性人物,《大众哲学》是绕不开的经典著作。连队有大部分干部骨干读过该书,两名班长将学习融入带兵实践,获得旅团表彰,这本书由此成了我的案边书。后来也因为这本书,我参加研究生入学考试,政治课轻松过了国家线。今天想来,《大众哲学》正如“一块干烧的大饼”,咀嚼起来有股绿色天然的醇香,给人以思想、智慧和力量。
有人说,哲学要把握时代脉搏,《大众哲学》在当时就抓住了这一点。上世纪30年代,中华大地被践踏蹂躏,百姓处在水深火热中。中国将向何处去?这一尖锐和急迫的问题拷问有良知的中国人的心。《大众哲学》以哲学方式解答了人民大众,特别是广大青年思想深处的疑惑和问题,它的出版,像一把火炬,启蒙成千上万青年走上了革命道路。“一卷书雄百万兵,攻心为上胜攻城。蒋军一败如山倒,哲学尤输仰令名。”有人曾分析《大众哲学》成功的原因,指出主要是其准确把握了中国民众的情感心理,“提出了复杂而又能在情感上满足的中国人的身份”。艾思奇在写作《大众哲学》时,广泛深入到工人、学生和青年中去,倾听他们的声音,了解他们的话语特点和认知方式,力图“出浅入深”阐明哲理之思,使得一般的工人、学生、拉车夫、修脚师、街头小商贩、失业青年、农民等,能喜爱哲学、接近哲学,并在日常生活中运用它、领悟它,这背后,让人感知到年轻的艾思奇那颗青春、活泼、鲜亮的爱国为民之心,以及为普通大众送去真理、求得光明的信念。
艾思奇指出,“通俗的文章要求我们写得具体、轻松,要和生活打成一片”。他是这样说的,也是这样做的。为了使普通大众能真正理解书中的哲理之思,《大众哲学》每一章节,均别出心裁、极具匠心。比如从头到尾的标题,“一块招牌上的种种花样”“无风不起浪”“七十二变”“猫是为了吃老鼠而生的”等,一看都是老百姓喜闻乐见日常典故,一听都是普通人耳熟能详的生活事实。阐述“哲学并不神秘”时,举例朋友出门谋生多年后归来,熟悉却又感陌生,感叹人世沧桑,人生变幻;阐述“一切事物离不了运动”时,用商店、工厂繁荣倒闭说明世界巨变等,最后得出结论……事例接事例,像拉家常一样,使得抽象、神秘、玄妙的哲理生动有趣,活泼动人。
一般说来,哲学被称为高深理论,很多人不愿涉猎,很少有哲学家进行通俗化、大众化的尝试。《大众哲学》把神秘、高深的哲学,从天上拉到人间,开哲学通俗化、大众化之先河。因其“通俗性”,它被大众百姓所掌握,变成群众的“精神武器”;因其“革命性”,它被干部所掌握,变成了革命者的“思想武器”和“看家本领”;因其“理论性”,它又被思想家所掌握,发挥出先导和引领作用。毛泽东十分喜爱《大众哲学》,称赞它是一本“通俗而又有价值”的著作,并在给艾思奇的信中说“我读了得益很多”。1941年1月,毛泽东给当时在苏联的两个儿子送去的一批书籍中,就有《大众哲学》。
难能可贵的是,从上世纪30年代到50年代,艾思奇根据读者意见以及实践的变化,反复修改《大众哲学》,更正了一些错误和不足,在阐释上更加全面准确,使其不断丰富和拓展。作者这种持之以恒的自我革命精神,反映出马克思主义大众化是随着时代发展、理论创新、人民群众的实践变化而不断地深化的,这符合马克思主义大众化的基本规律,也彰显了马克思主义哲学的真理性。
《大众哲学》“点燃了无数人心灵的火花,引导无数人走上革命道路”。它作为马克思主义哲学史上第一本宣传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的通俗读物,推进了马克思主义哲学大众化的进程,至今仍有着深远的影响和不可估量的社会价值。(王永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