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学大师朱光潜一生与书相伴,曾多次撰写文章谈读书方法,坦陈经验得失。娓娓之语,殷殷之心,时隔多年,犹在耳边。
精选精读。“与其读十部无关轻重的书,不如以读十部书的时间和精力去读一部真正值得读的书;与其十部书都只浏览一遍,不如取一部书精读十遍。”他幼时读过《论语》《左传》《史记》《战国策》等经典,也读过祖父抄录的八股文,还读过《验方新编》《麻衣相法》《太上感应篇》《牙牌起数》等书。他说,“我幼时头脑所装下的书好比一个灰封尘迹的荒货摊,大部分是破铜烂铁,中间也夹杂有几件较名贵的古董”,追悔之余,略有庆幸。正是这几件咀嚼得烂熟的“古董”,培养了他基本的文化趣味、审美倾向,甚至思维方式。他后来致力于西方美学研究,但始终坚守着中国传统人文主义,晚年接受采访,他说,“像我们这种人,受思想影响最深的还是孔夫子。”
聚焦攻读。“读书必须有一个中心去维持兴趣。”没有中心,没有任务,没有压力,这样的读书任意所之,固然知识面宽泛,但注意力易分散,遇到看似枯燥无趣或者理论性强的书籍,往往畏难而返。朱光潜称这样的读书更像消遣。那么,怎样选取兴趣维持中心呢?他认为,或是科目,选取要籍,一部一部从头读到尾;或是问题,全面收集材料和诸家对于这个问题的意见,权衡取舍,推求结论;或是科目和问题相结合,像苏东坡“八面受敌法”那样,一书读几遍,每一遍只注重某一方面。他致力于美学研究,始终以美学为中心系统组织相关知识,横向联络一直爱好的文学、心理学和哲学,纵向精研柏拉图、亚里士多德、克罗齐、康德、黑格尔、维科以及马克思等人的相关著作,将知识不断有机化,丰富和发展了自己的美学思想。
以写促读。在香港大学读书时,发表论文8篇,其时他才十七八岁;在爱丁堡大学攻读硕士期间,他撰写了第一篇哲学论文《黑格尔哲学的基本原理》;在巴黎大学上“艺术心理学”课,他深受启发,撰写了第一部美学著作《文艺心理学》。他认为,知识要借写作才能明确化,思想要借写作才能谨严化,知识和思想都要借写作才能系统化、有机化。他习惯于边读边写、边写边读,在写的过程中进一步巩固知识、深入思考,把所有的意思加以选择、整理、安排成为个人知识体系的有机体。用这样的方法,一笔一画,他留下论著和译著700万字,形成了独特的说理文风格,在深入浅出中建构了中国美学史上横跨古今、沟通中外的“桥梁”。
深厚的美学修养,让朱光潜能欣赏书中微妙精深的乐趣;谦虚诚恳的治学态度,让他对求学求知有独到的见解。我们如果能按照朱光潜的读书方法去读书,一定能有不小的收获。(赵建国)